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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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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一章

場面陷入混戰。

黃內侍心驚膽戰加入勸架陣營, 和采青等人勸阻周瑾行發癲。

溫顏怕事態無法收拾,趕忙向眾人呼道:“還杵著作甚!”

百官這才敢上前把高郎中拖開。

雲滄出了這麽大的事故,水部罪責難逃。周瑾行全無平日裏的端方, 罵罵咧咧。

溫顏怕他捅出簍子, 立馬上前捂住他的嘴,用蠻力把他拽進殿。

高郎中身上多處挨踹的痕跡, 周瑾行是下了蠻力的。

他悲憤不已,只覺今日顏面盡失,哭嚎道:“淑妃欺人太甚!請陛下替微臣做主!”

聽到這聲喊冤, 溫顏露出痛苦的表情。

周瑾行罵了一句娘,還要出去打他,被溫顏死死拽住, 爆粗口道:“你他媽給老子安分點!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溫顏怒目圓瞪, 威脅道:“這個狗皇帝老子不當了!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見她動了怒,男人低下高貴的頭顱, 服了軟, “別撂挑子, 水部的人當誅。”

溫顏恨不得掐死他,指責道:“後宮妃嬪毆打朝廷官員,你讓我溫三娘以後如何做人?”

周瑾行理直氣壯道:“妃嬪懷有龍種, 就要橫著走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真的好想掐死他。

外頭的官員被黃內侍勸走, 只留高郎中不服氣喊冤。

溫宗榮憂心忡忡。

黃內侍安撫他的情緒道:“溫禦史先下去吧,陛下知道該怎麽處理。”

溫宗榮欲言又止。

黃內侍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,他只得無奈道:“還請陛下看在淑妃不易的份上輕饒。”

黃內侍:“你放心, 陛下心裏頭有數。”

溫宗榮這才離去了。

不一會兒溫顏叫黃內侍把高郎中帶進殿。

高郎中憤憤不平, 跪到地上不服勁道:“請陛下替微臣做主,淑妃無端撒潑毆打微臣, 實屬無理。”

溫顏坐在龍椅上,腦殼都焦麻了,她安撫道:“高愛卿請起。

“方才朕問過了,淑妃之所以失態,是因為娘家有親眷是雲滄人。

“得知那邊發生災害,情急之下想問個清楚,不曾想孕期脾氣大了些,這才失手打人。

“淑妃有錯在先,朕會罰她禁足思過,還請高愛卿莫要介懷。”

她這般放軟態度,高郎中卻不依,本就對搞稅改的溫二郎不滿,非得咬著不放。

“陛下,淑妃仗肚行兇,今日敢公然在朝會上毆打朝廷官員,他日是不是得騎到百官頭上大耍威風?”

這帽子扣下來委實不得了。

溫顏沈下臉來,不痛快道:“高愛卿是斥責朕縱容淑妃了嗎?”

高郎中梗著脖子道:“微臣不敢!”

溫顏冷臉道:“朕已經罰淑妃禁足了,她如今身懷六甲,難不成還得挨頓板子不成?”

高郎中恨聲道:“微臣鬥膽進言,後宅婦人到前朝已是不妥,且還公然毆打朝廷官員,把百官當家奴一般對待,日後誰還敢為陛下效力?”

溫顏深深地吸了口氣,看這架勢是要沒完沒了了。

也在這時,周瑾行發了話,一開口就命中要害。

“雲滄水患究竟是人為還是天災,皆與水部脫不了幹系。

“妾懇請陛下徹查,倘若是疏漏,當地官員當該問審,水部亦難逃其咎。

“如若是人為河堤偷工減料,水部更應嚴查,為雲滄受難百姓討回公道!”

此話一出,高郎中面色一僵。

周瑾行冷酷道:“朝廷每年春汛夏洪時期地方衙門都要查驗堤壩等地上報,該檢修的檢修,該重建的重建。

“你們水部主管水利,下頭出了岔子,上頭也難逃幹系,你高郎中哪來的膽子敢在正陽殿喊冤?”

方才高郎中還很有骨氣要硬剛,現在猶如霜打過的茄子。

溫顏沒有說話,只瞥了一眼周瑾行,心中忍不住嘆絕。

媽的,到底是幹了二十年的皇帝,經驗豐富,殺人只殺要害。

“高愛卿,你還有何言語要辯?”

高郎中著急道:“陛下……”

溫顏揮手,看向黃內侍道:“帶下去,查吧。”

黃內侍上前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
高郎中不依,喊冤道:“陛下,臣冤枉!臣冤枉啊!”

溫顏淡淡道:“你冤不冤枉,三司會審,自有定論。”

高郎中還想辯解什麽,黃內侍差人叫來侍衛,把他拖了下去。

周瑾行用看死狗的眼神看他,心裏頭舒坦了。

誰讓朕孕期不痛快,朕就讓他全家都不痛快!

說到底溫顏只幹了幾個月的皇帝,經驗不足,面對這等突發事件難免慌亂。

而周瑾行幹了二十年的皇帝,什麽鬼東西沒見過?

溫顏不敢放開手腳,因為顧忌穿幫出岔子。

周瑾行卻徹底放飛自我了。

脫離了那個處處被盯著,處處都要註意言行舉止的殼子,誰會在意一個後宮妃嬪?

他活得賊他娘的灑脫,反倒是溫顏,束手束腳。

正陽殿這邊不好說話,二人回了乾政殿。

黃內侍遣退閑雜人。

溫顏到底憋了一肚子火,指著周瑾行就開懟,“周七郎你這樣搞,還讓不讓我這個溫淑妃做人了?

“今日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毆打官員,這名聲指不定要怎麽傳。

“你沒看見我爹都嚇成什麽樣子了嗎?

“他一把年紀的人了,你能不能好好做個孝子,別讓他操心?

“還有,今日你這番舉止,估計明兒乾政殿的桌案上就堆一大摞彈劾你的奏折,你還讓不讓我把這個皇帝幹下去了?”

她劈裏啪啦一大通,根本就不給他辯解的餘地。

周瑾行等她發洩完了,才理直氣壯道:“朕就看他不爽。”

溫顏不客氣道:“我看你也不爽,你能不能給我滾遠點?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她好兇。

“朕失態了,損了淑妃的名聲,給你老人家賠不是。

“朕向你保證,下次再也不敢了。”

他放軟態度,溫顏卻不依,斥責道:“道歉有狗屁用!”頓了頓,“今日一事,外頭不知得怎麽瘋傳我溫淑妃蠻橫無理。”

周瑾行:“瘋傳又如何?”

溫顏被氣著了,“合著妖妃這名聲挺好聽?”

周瑾行單手扶腰,“你方才不是挺護短的嗎,妖妃配昏君,絕配!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她的乳腺!

周瑾行大言不慚道:“朕現在是孕婦,若是動了胎氣,往地上一躺,那高家全家老小的性命可賠得起?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周瑾行:“朕今日沒把他打死就已然不錯了,還喊冤,哪來的臉喊冤?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她覺得再繼續聽下去得喊太醫來了。

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雙標狗!

周瑾行嫌腰累,自顧坐到榻上,一本正經道:“淑妃要撒氣,先把這事解決了再撒氣,咱們先處理雲滄的水患,好不好?”

溫顏擺爛道:“這差事我不想幹了。”

周瑾行哄她道:“別介,朕給你賠不是。”

那男人硬是放低姿態哄她,把好話說盡。

結果溫顏不為所動。

周瑾行忽然說肚子不舒服,許是方才著急的緣故,有些胸悶。

溫顏半信半疑。

周瑾行捂著胸口,溫顏忙上前查看,發現他是裝的,沒好氣打了他一拳。

如果不是看他是孕婦,她鐵定一腳把他踢出去。

周瑾行喚黃內侍進殿,讓他差人去把大理寺卿和戶部汪尚書叫來。

黃內侍忙下去辦差。

那男人平時雖然狗,處理正事卻一點都不慌亂,教她道:“工部屬下的水部管理水利一事。

“我朝非常重視防洪,每到春汛和夏洪的時節,地方衙門都會日夜盯著河水漲勢。

“一旦他們發現情況,會立即上報,及時疏散周邊百姓。

“而此次雲滄的災情,顯而易見是地方衙門的疏忽,要麽是之前沒有仔細檢查河堤情形,要麽就是偷工減料。

“事發後地方衙門非但沒有上報,反而還逼死地方小吏隱瞞,這決計不是疏忽那麽簡單,多半是河堤有問題。

“這就涉及到工部修河堤侵吞錢銀的案子,故而需得細查其中的緣故。

“這是朕叫大理寺卿前來接手雲滄水災案子的原因,像這類大案,最後還得三司會審。

“至於叫戶部的人來,便是撥糧款賑災,怎麽發放賑災糧更快捷,走什麽渠道,也是有商議的。

“還有當地的災情波及到上萬民眾,這些災民在混亂之下極易發生暴-動,朝廷也會就近調兵過去維持當地秩序穩定。”

他耐心跟她講解要如何妥善處理雲滄災情,絲毫沒有以往男尊女卑的高高在上,而是像長輩教雛鳥怎麽去解決難題。

那種控場的十足把握給人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,這是一般人沒有的。

因為它需要時間的累積,需要各種經驗磨礪,才能從幼苗長成參天大樹。

而現在溫顏就是他腳下的幼苗。

男人一字一句,耐心十足,讓她煩躁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。

這個時候溫顏覺得狗男人還是有點人格魅力在的。

雖然癲的時候像個神經病,但正經的時候猶如磐石般堅定而充滿著力量。

那種沈著冷靜,與十足的控場氣勢需要千錘百煉去塑造。

而作為一名帝王,他能斂去身份上的絕對強勢,像老師教學生那樣去指點,以平等的態度去引導她冷靜處事,溫顏還是有點點詫異。

不知怎麽的,自從兩人互換後,各種差距似乎越來越小。

不論是距離,還是態度,亦或言語。

當然,他們仍舊會埋汰對方。

溫顏覺得心裏頭有點點小別扭,以前她一直把他當服務對象。

互換後,她似乎沒把他當領導了,而是一個滑稽搞笑的孕男。

而這致命的一點是兩人相處的日常不再像以前那樣有上下級區分,那種關系線在逐漸模糊。

甚至在某些時候,它已經消失了。

原本不平等的兩個人,不知在什麽時候打破了階級壁壘。

她罵人的時候會當著面罵,絲毫不管他是什麽身份。

同樣,他放軟姿態哄人的時候也會真心實意,而不像以前懷疑她表裏不一。

這場互換,不僅是身份上的轉變,心理上也發生了微妙的轉場。

它打破了橫跨在兩人之間上下級的平衡,更打破了雙方刻板的固有認識。

好比現在,溫顏覺得這個狗男人像個人樣兒了。

周瑾行也覺得她能硬撐著幾個月沒出岔子,可見是費了心思的,頗有幾分欣賞。

溫顏也開始思考,非常冷靜,不帶絲毫情緒客觀討論雲滄一事。

她認為當務之急是安民心,受災地區可免除今年的田賦。

這點考量周瑾行還是讚許的。

稍後戶部和大理寺的人過來,周瑾行退到幕後。

被他指點後,溫顏安排他們處事更為從容不迫。

周瑾行坐在偏殿,聽著隔壁的談話,露出滿意的表情。

連門口的黃內侍都豎起耳朵傾聽,不禁對溫顏生出幾分欽佩。

說到底,她到底是後宅女郎,又從未接觸過這般大的事情,能不怯場就已經很不錯了。

這天乾政殿來往了許多人。

有周瑾行在背後坐陣指點,溫顏確實成長不少,甚至她還會厲聲斥責底下的官員推托責任。

很有官威氣勢。

坐在偏殿的周瑾行絲毫不覺她出格,帝王的權力就是絕對的,唯一的,排他性的。

臣子就是臣子,決計不能爬到頭上左右自己的思考。

若不然會容易被他們帶偏,甚至牽著鼻子走。

顯而易見,坐在正殿的女人是有自己主見的。

周瑾行欣賞知道主導的女性,這跟許太後影響有關。

他也不介意溫顏踩在他的肩膀上成長,因為他有這個實力去扶她。

真正內心強大的人從來不會抱怨環境,他能適應做孕婦,同樣也能適應溫顏的優秀,並且感到欣慰。

因為證明自己眼光不錯。

整個上午乾政殿都在商討雲滄一事,直至正午時分,溫顏才得以空閑下來。

中午她同周瑾行用飯,周瑾行的胃口賊好,一點都沒有以前的克制。

溫顏默默地瞅他,委婉道:“陛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”

周瑾行義正言辭,“朕現在是孕婦,養的是兩個,要多吃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她沈默了陣兒,打擊他道:“如果用得太多,胎兒養得過大,生產的時候很容易難產。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溫顏一本正經道:“你知道吧,女人的產道原本是很小的,如果胎兒過大,不僅容易卡住,產婦還容易撕裂。”

這話聽得周瑾行菊花一緊,嘴裏的食物頓時不香了。

溫顏幹咳一聲,細細打量他道:“妾覺得陛下近來似乎圓潤了不少。”

周瑾行也沈默了陣兒,刻薄道:“你難道沒有圓潤?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她默默摸了摸腰腹,確實沒有以前結實了。

兩個相互傷害的男女盯著對方,露出死亡凝視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溫顏才幹咳一聲,辯解道:“妾平時用得很少的。”

周瑾行壓根就不信她的鬼話,不客氣道:“晚上朕摸摸看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先前還覺得他挺有魅力,現在就覺得好討厭。

整整一日周瑾行都在乾政殿,午休在偏殿那邊躺下了。

而相較於兩人的平和,溫宗榮則滿腦子操心。

下值回去後,他同柳氏說起今天在朝會上發生的事情,那叫一個心驚膽戰。

連柳氏都詫異不已,說道:“咱們三娘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暴躁了?”

溫宗榮發愁道:“已經六個月的肚子,當著百官的面腳踹高郎中,簡直不成體統。

“就算是聖上,也不曾這般失禮過。

“一個朝廷官員被後宮妃嬪當眾毆打,傳出去像什麽話?”

柳氏皺眉道:“好端端,三娘打他作甚?”

溫宗榮:“我也沒弄明白。”頓了頓,“後來聽說三娘被禁足了,高郎中也沒吃到好果子,因著雲滄的事被查了。”

柳氏有點著急,“這孩子真是魯莽,懷著身孕呢,怎麽能踹人呢,萬一有個閃失,還要不要小命了?”

溫宗榮:“我發愁的是明日定有人彈劾溫淑妃失儀。”

柳氏擺爛道:“失儀就失儀,人家身懷六甲,且又是龍種,聖上自會袒護著些。”

溫宗榮不滿道:“你這是婦人之見。

“千裏之堤,潰於蟻穴。

“我們溫家原本就處在風口浪尖上,二郎涉及稅改,已經惹得百官不痛快。

“如今三娘又鬧了一場,無異於雪上加霜。

“長此以往,溫家九族的腦袋真不是開玩笑的。”

這話柳氏不愛聽,“事情都已經發生了,你莫要跟我說這些。

“二郎的差事,是聖上自己幹的;三娘有孕,也是聖上幹的。

“他若因此降罪我們溫家,實在小人,這樣的君主,不伺候也罷。”

溫宗榮:“……”

跟婦人講道理真的好難。

而當天晚上周瑾行執意要看自己的腹肌還在不在,溫顏自然不樂意。

周瑾行去扒拉。

溫顏死死捉住他的手,說道:“請陛下自重。”又道,“雖然現在妾占了你的身,但本質上還是一個女人,你這樣扒女人的衣裳,成何體統?”

周瑾行:“莫要拿這套來忽悠朕,以往朕時常晨練,你接手後,沒有一次早起練拳,不知吃成什麽模樣了。”

溫顏心虛道:“能吃能睡難道不好?”

周瑾行冷酷道:“你已經開始在發胖了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周瑾行:“照你眼下這麽吃下去,不出今年,朕就會發福,像端王那樣大腹便便。”頓了頓,發出靈魂拷問,“你能忍受自家男人變成一個油膩肥碩的胖子?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周瑾行:“朕忍不了。”

他非要去扒拉她的衣裳,看到那肚皮時,倒抽一口冷氣。

溫顏故意鼓起。

周瑾行痛心疾首,毀掉一個人真的只需要三五月。

“你腰呢?”

這話把溫顏給刺激到了,毒舌道:“妾怎麽覺得陛下的胸變大了些,難道是為哺乳做準備了?”

果不其然,周瑾行被刺到了。

他的男性尊嚴忍受不了,面色僵硬道:“朕一個老爺們,怎麽餵奶?!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媽呀,胸好痛!

這是一個好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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